15岁的彝族男孩把几套衣服和简单的洗漱用品塞进背包里,骑着自行车离开了学校。
他没有告诉任何人,悄悄离开,只带走了1000多元。 他从云南临沧出发,目标是“自行车中国”。
此时,距离他被诊断出“轻度躁狂和严重抑郁症”已有半个月了,但他表示,自己忍受痛苦的时间更长了。
羽然想要离开“与世隔绝”的深山老家,离开“作业要写到半夜12点”的学校。 他不想再听父母说“考上清华当大官”,也不想因为顶嘴而挨打。 。
214国道接纳了他的轮子,与网红的偶遇,让“抑郁男孩骑自行车自救”的故事脍炙人口。 有人在网上帮助他,也有人专门来看他。 一位失意的中年男子通过雨然找到了“和儿子在一起的感觉”; 一位担心孩子厌倦学习的母亲在他的故事中寻找教育良方。
一路上,他住在废弃的房子里,挨饿,忍受痛苦,始终受到“躁郁症”的折磨。 他的自行车坏了三次,但他仍然不想回家。
与此同时,在澜沧江畔、灵宝山深处的一个村庄里,父亲付成国每天都看网友的直播和视频寻找儿子,担心他“遇到坏人”“被骗”; 母亲林翠芝总是哭,她想不通:“哪个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,让他好好学习,他到底做错了什么?”
2023年11月8日上午,于然出发了。
他一早就把自行车藏在临沧市的学校里,这样他就可以“瞒着父母走”。
他背着一个小包,第一个目的地是“大理”。 蜿蜒的山路镶嵌在连绵起伏的群山之中,蜿蜒险峻,人迹罕至。 两边都是茂密的森林,农田和村庄从树叶的缝隙中穿过。
这不是一个很棒的景色。 羽然放学回家总是要经过类似的山路。 但这一次是时候离开家了。
“能这么放松真是难得。” 他说,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。
半个月前,于然在临沧市第二医院被诊断出患有双相情感障碍。 父母和医生都要求他回家休息,但羽然说:“我只是因为家人而感到沮丧。”
云南临沧,于然在家中的牲畜棚前。
在这个15岁的男孩的眼里,从家门口往外看,除了山,什么也没有。 山隔绝了“外界”和“一切新事物”。 生活就是做饭、洗碗、干农活,还有等待下午6点以后播出的儿童节目和谍战剧
说起父母,羽然皱着眉头,表情痛苦,一手焦急地抓着头发:“他们根本不理解我。” 话还没说完,他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掉了下来,“他们知道让我好好读书,让我考上清华,当上大官,无论我做什么,说什么,最终都能够做到。” “努力学习”。
中考成绩优异,考入临沧市一所高中。 学业压力大,每周只有4个小时的假期。 据他说,平日里他的父母会抓住这四个小时打电话询问他的学习状况,但他“真的一个字都不想听”。
骑行时,父母的声音消失了,雨然感到自由了。
十五岁的男孩很瘦弱,宽松的衣服在他身上晃来晃去。 山路不好走,他骑得很辛苦。
出发后,于然开始在社交媒体上发布自己的旅程,希望“通过拍视频赚点钱”。 他曾在度假村住宿,与接线员分析网络情况直至深夜。
“大老板很认可我。” 羽然自豪的说道。 除了免费食宿外,他还得到了一个承诺,如果骑行时缺钱,“可以联系他”。
于然回忆说,他在家里很少受到表扬。 上小学时,他的数学考试总是取得满分。 但到了初中,他的数学考试却拿不到满分。 即使他仍然排名第一,他的父母也会骂他“分数低”。 他想去城里读高中,但他的父母更愿意去高考成绩更好的县城。 他谈及自己的梦想,被批评“异想天开”。
“我觉得他们从不支持我的任何决定。” 雨然又哭了。 他说自己没有能力改变父母,但实在难以忍受。
2023年国庆假期结束,回学校的路上,于然听到父亲重复着“听过无数遍的老话”。 他说,他脑子里的一根弦断了,“我当时就想,我必须离开这个家。”
回到学校,羽然向父母提出请假。 几次争辩未果后,于然开始绝食。 第四天,母亲来到学校,请了一周假,带着儿子回家。
这周,于突然产生了骑行的想法。
他偷偷地和祖父母合影,担心再也见不到他们,还给7岁的弟弟拍了照片。 他没有和父母合影,甚至不耐烦地说,离开后不想再和父母有任何纠葛。
但他的父母很快就发现了他的下落。 此前,我在路上遇到的度假村老板建议,在雨然的视频账号名上加上“2008年郁闷的家伙”、“这是一个转折点”的描述。 改名几天后,于然发布的一段视频在同城的网络圈子里走红,她的父母也看到了。
这对农村夫妇一直无法理解儿子休学的想法,更难以接受。 林翠芝曾以为儿子“被鬼附身”,请当地“老神”烧香算命。 富成国很生气,认为自己没有经历过生活的艰辛,“只是在家里摔了两天玉米”。
但此时,他们只好劝他“出去玩几天,快点回来,家里还有玉米要收”。
“你不知道,当我听到他们这么说时,我有多伤心。” 羽然放下筷子,一口饭都没咽下去,瞪着眼睛,“他们一下子就毁了我的好状态。”
那时,他的骑行之旅并不顺利。 骑了几天,疼痛从脚底蔓延到手臂。 “尤其是脚踝后面的肌腱向上,疼痛难忍。”
他不再获得免费食宿。 作为未成年人,他无法独自入住正规酒店。 他只能住路边的民宿,一晚几十块钱。 有一次他找不到住处,就在一所废弃的房子里靠墙“凑合住了一晚”。
云南临沧,于然家门前的山景。
对于他来说,这样的生活似乎并不比回家困难。 他记得和父母吵架,因为害怕挨打而跑到山上,但后来他不再那么害怕了。 “反正他们打我的时候只是疼一会,精神上的痛苦更难以忍受。”
快到大理的那天,雨然骑着出发以来最长的山路。
一路都是陡坡,他感觉路快要“立起来”了。 他的“最便宜的旅行自行车”没有动力辅助,仅依靠腿踏板。 上坡时,他必须以每小时5公里的速度推着自行车,“比步行还慢”。
路在山里蜿蜒。 突然,翻过一座山后,另一座山出现在我们面前。 天气并不热,但他的身体却被汗水浸湿,踩在人行道上脚底隐隐作痛,脑袋里一片狼藉。
出发前,他为了休学,与父母纠缠了近一个月。
最严重的一次是他和父亲在校门外的马路上争吵了几个小时。 没有人屈服,两人都红着脸,情绪激动。 他的父亲摔碎了他的手机,并表示要“打”死他。
当晚,雨然逃离了父亲的愤怒,在酒店里躲了几天,最后被叔叔接了回来。 几天后,羽然又和父亲吵了一架。 他记得父亲哭了。
“告诉他们有用吗?他们根本听不进去,也无法承认自己的错误,所以他们无法理解我。” 青春期男孩兴奋地说,他不想告诉父母他想“退学”的真正原因。
富成国摸不透儿子在想什么,心中充满了担忧。 他只能猜测儿子是否在学校受到了恐吓,他担心孩子会“毁掉自己的生活”。
“他只给了我两个选择,要么读书,要么回去工作。” 羽然手指道:“那我肯定也不想选择,只能逃跑。”
与叔叔长谈后,雨然接受了建议,前往医院接受治疗。
被诊断出患有抑郁症后,雨然觉得父亲似乎松了口气。 “以前他觉得我不听话,现在他知道我有病了。” 但同时,他又觉得父母似乎根本不关心他的病。 “第一天他们对我说了几句好话,但第二天就忘记了。就这样,他又让我去学校了。”
“我妈更离谱,让我喝藿香正气水,说可以调理肠胃,治疗抑郁症,还带我去算命烧香,说我‘五行缺水’”还让我把名字改成‘苗纯吉’。”
“苗纯吉。” 羽然重复着这个名字,一脸高兴,“还好她还没来得及给我打电话就跑了。”
与儿子多次争吵后,富成国“觉得自己已经说服不了他了”。 那时,羽然已经有近一个月没有去学校了。 他估计自己回来就跟不上,无奈之下同意儿子休学。
林翠芝自始至终都不同意。
2023年11月7日,舅舅陪着羽然去办理停学手续。 第二天一早,羽然骑着半个月前买的自行车出发了。
经过7天的骑行,雨然到达了大理。
当天他骑行了近10个小时,终于爬到了山顶。 看到脚下连绵的山脉,他从山顶一路飞落,耳边风声呼啸。 羽然感觉到一种像发泄一样的自由。 他说,这就像他自己的生活:“翻过那么多山,就是为了这个,很有趣。”
大理已经连续几天下雨了。 苍山和洱海被浓雾笼罩,显得灰蒙蒙的。 羽然只能住在民宿里。 他原本打算继续去丽江,但当那里气温下降时,他决定改去昆明。
离开大理时,羽然身上只剩下1000块钱了。 他花了100多元买了一个帐篷和一个小电锅,打算把日常开支控制在20元以内。
离开大理的第一个晚上,他就在公园里搭起了帐篷。 单层帐篷晚上会潮湿,露水会弄湿内壁。 他自己煮面条,加任何他想要的蔬菜和肉,只用盐调味。
“我们都没有那么特别。” 说起那些日子,羽然淡淡地摆了摆手。
有几个晚上,雨然被允许在当地居民的院子里搭帐篷,有人为雨然提供了一间浴室。 路上骑自行车的人渐渐多了,雨然也被他们传授了很多骑行经验。
出发的第18天,于然来到楚雄市的一处露营基地,在偶然结识的骑行者的带领下安顿下来。
帐篷还没打开,一个胖胖的、笑眯眯的中年人走了过来,羽然注意到他身上挂着一个相机。
“你为什么要请假?” 中年男子问道。
“我已经患了严重抑郁症很多年了,一直没有好转,所以我只想出去走走,感受一下大自然,这样我就能获得更多的知识,自由地走动。” 羽然低下头,摸了摸他的脖子。
该视频随后被发布到网上,观看次数已接近1000万次。
雨然得知,与他交谈的男子是拥有近250万粉丝的旅游博主“疯肥驴”。 自2022年起,他开始拍摄自己在旅行中遇到的故事,为有需要的人提供帮助。 。
“我的眼睛很毒。” 说起发现羽然的事,疯肥驴得意地笑了。 结果正如他所料。 几个视频发布后,男孩就“走红”了。
昱然自媒体账号的粉丝数一下子增加到数万,私信提示的红点数量“层出不穷”。 评论区里,有人表示佩服于然的勇气,有人说与他找到了共鸣,不少家长焦急地问道:“我的孩子和你的情况一样,他能和你一起去骑行吗?” 疯肥驴发布的羽然第一条视频下,点赞最多的评论是:“其实,这小子是为了救自己而出来的。”
“‘抑郁症’引起了很多共鸣,现在这样的例子太多了,”疯肥驴说。 为了保证视频效果,疯肥驴在不拍戏的时候很少和羽然互动。 “视频里一定要保留最真实的场景,很多东西都说了,没法拍了。”
狂肥驴还没分享完自己的“经历”,就有两位粉丝特地来看望他。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关注。 他掏出手机里的备忘录,上面登记着粉丝们攒下的“爱心基金”。 “他们把捐款存到我这里,我决定把钱捐给谁。”
从这笔“爱心基金”中,疯肥驴向羽然捐赠了500元。 随后,粉丝们为羽然捐款2万多元。 疯肥驴在视频评论区宣布了这一消息。
于然说,他对比了捐款名单,在疯肥驴的直播间里寻找捐助者,“我担心会有不富有的人需要帮助。”
在楚雄的几天里,近10名观看视频的网友送来了雨然帐篷、衣物和生活用品。 从临沧市出发的时候,羽然只背了一个小包,身上没有任何东西。 离开楚雄时,他要带走的东西太多,只好寄了一个18斤的包裹回家。
离开楚雄后,疯胖子回到了家乡,好友“刀哥”继续陪伴羽然前往昆明。
云南昆明,于然(右)和刀哥在露营基地直播。
刀哥的网名是“猛”,但他外表丰满开朗,说话很有幽默感。
14岁时,他无法读书,辍学到社会工作。 他开玩笑说自己只受过《乌鸦喝水》的教育。 这些年来,他四处奔波,做了大量的工作。 现在他一边开车一边尝试做自媒体。
道兄看着雨然,仿佛在看过去的自己,又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。 他称呼于然为“小家伙”。 不愿意和他谈论严肃的话题,也很少干涉私人的事情。 他只专注于和他一起“吃喝玩乐”。
他让羽然感到轻松,“咯咯地缓解压力”。 有网友通过私信联系雨然,他总是回复:“联系道哥。”
很多家长都来找道哥。 他们的孩子可能患有抑郁症或与父母关系不好。 他们试图通过羽然来了解自己的孩子。
骑马去安宁市的时候,羽然和刀哥遇到了一对母女。
刀哥高兴地讲述了这段经历:“仅仅一顿饭,女儿就向我们敞开了心扉,‘排斥’了她的母亲。她只愿意和我们聊天,因为她喜欢做她不想做的事。她的父母从来不明白了。”
“很多家长根本不关心孩子的感受,从来不站在孩子的角度考虑问题,久而久之,孩子就不再愿意和父母聊天,问题不就慢慢出现了吗?” 道兄兴奋的说道。
羽然和刀哥抵达昆明的第二天,王伟就带着10岁的儿子轩轩找到了他们。
一看到羽然,王伟就紧紧握住他的手,哭得止不住。 她说,当她在网上观看雨然的视频时,“每次看都会哭”。
轩轩学习很累,单科没能拿到40分。 每个星期天,轩轩都会抱怨肚子疼,不想去上学。 王薇曾怀疑孩子是不是因为身体胖而被欺负,轩轩却在妈妈背后小声说:“我考试的时候会害怕,如果我考砸了,妈妈就会打我。”
王伟通过视频看到了羽然的中考成绩。 他得到了 638 分(满分 700 分)。 雨然说,为了弥补英语方面的短板,他早上5点起床背单词,一个月内成绩从20分提高到80分。 。 王伟希望儿子能向羽然学习。
不久前,王薇的丈夫因精神分裂症住院,视力障碍的婆婆与她关系不好,每天都吵架。 王伟记得,有段时间,轩轩经常带着小动物来家里。 孩子说:“因为爸爸会发脾气,而你和奶奶总是吵架,我心里很不舒服,只能和小猫玩。”
王伟哽咽着说道:“我看着羽然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,我怕轩轩有一天也会像他一样郁闷。”
她身体不好,担心“有一天她会走了”,轩轩会没有人照顾她。 她希望儿子能像雨然一样勇敢、独立。
见面一周后,王伟带着轩轩去营地再次见到羽然。 轩轩让钰然带他去玩,王伟开心地叹了口气:“轩轩这周还没休息一天。”
据母亲描述,孩子按时上学、做作业,甚至还主动帮她做家务。 他喜欢看刀哥的直播。 一进直播间,刀哥就告诉他:“好好学习,帮助妈妈。”
王伟告诉羽然:“他被你视频里的一句话感动了。”
“什么话?” 羽然问道。
一直喋喋不休的轩轩突然紧张起来,过了一会儿才羞涩地说:“就是‘读万卷书,行万里路’。”
在所有来看雨然的人中,“猫哥”是距离最远的。
他原本在青海格尔木骑行,准备前往新疆。 看了于然的视频后,我决定搬到云南去。
他骑着摩托车行驶了2500多公里,历时四天半,终于在昆明见到了羽然。
“我的孩子和他年纪差不多,我无法形容那种感觉,也许是因为父爱满溢吧。” 毛兄说道。
三个月前,他第一次离家长途骑行,忽略了陪伴儿子。 “以前我和儿子几乎天天在一起,现在他突然不见了,我感觉很奇怪,我觉得雨然有点像我儿子。”
发现雨然的手机屏幕碎裂后,毛哥就带他去换了新手机。 和儿子的型号是一样的,但雨然的是“高端版”。 “羽然让我重新找回了和儿子在一起的感觉。” 毛哥感慨地说,但并没有停止骑行的意思。
他回忆,这一年来,他经历了重病、破产、离婚的三重打击。 他瘦了几十斤,整夜睡不着,“哭湿了几个枕头”。
“这几十年来,我从来没有为自己而活过,每天都想着父母、妻子、孩子,起早贪黑地工作赚钱,没想到却没有照顾好家人,我没赚到钱,身体也垮了,这辈子不欠任何人的,只欠我自己。”猫哥说道。
2023年9月,他卖掉了房子还清了债务。 剩下的钱一部分给了前妻,一部分给了父母,剩下一些供他流浪。 “当时我就想,如果能看到这辈子没见过的风景,死在路上也值得了。”
这个决定几乎导致他的父亲与他断绝关系,指责他叛逆,“已经是一个无用的人”。
“他们已经70多岁了,还想一直控制我,让我一步步过自己的生活,任何超出他们认知范围的事情都是叛国。” 毛哥苦笑。
他说,自己从小就与父母分离,缺乏“陪伴和照顾”。 见面时15岁学生怎么在手机上怎么赚钱,父母只会“指点教育”。
“我的父母其实是很诚实、善良的人,但他们不明白我的心。” 毛哥说:“我们之间的代沟似乎太深了,无法正常交流。他们从来不问我幸福不幸福,我只关心每天做生意能赚多少钱,是否能赚钱。”能为他们赢得荣耀。”
今年40多岁的毛哥表示,自己仍然无法摆脱父母的阴影,也从未向父母表达过自己的真实想法。 “忍了这么久,我的身上似乎有一个印记,那就是来自父母的压迫感。”
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猫哥很欣赏羽然:“他不仅有悲观的一面,也有乐观的一面。”
离开家后,猫哥在三个月内行驶了18000多公里,走遍了近三分之一的中国。 他几乎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呆超过两天。 他喜欢一直在路上的感觉。
与于先生见面后,他在昆明停留了近10天。
在昆明,刀哥和毛哥带着雨然去找露营基地。
云南昆明,夜晚的露营基地。
说是营地,其实只是一片空地。 原计划的游乐场尚未完工。 相反,它已成为来自世界各地的自行车手的立足点。 有的人搭帐篷,有的人住房车。 他们以不同的方式享受自己。
“路上的每个人都有故事。” 猫说。
他们在一起的时候,很少讨论私人的事情,也不会打听。 有时他们认识了三个月,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或家乡。 我们不谈论过去,我们不思考未来,我们只谈论现在。
“如果我在老家,周围都是熟人,不是在谈论结婚,就是在谈论买房。但外面的一群人根本不会谈论这种事情,也不会带来任何压力。他们只讨论好玩的事情,每天拍摄、剪辑视频、直播。” 道兄说道。
不远处,滇池岸边,一只红嘴鸥落在羽然的手上,轻轻接过海鸥的食物,优雅地离去。 男孩开心地笑了,到达昆明营地后,享受了难得的放松时刻。
每天早上,羽然都会从帐篷里爬出来,和同伴们聊天,或者一个人呆着。 中午,大家一起做饭。 有的带来了炉灶,有的提供了桌椅,有的准备了碗筷。 不同背景的人们齐聚一堂,摆出了热闹的餐桌。
刀哥被公认为“好厨师”。 作为一个湖南人,湘菜是好吃的。 羽然个子小,瘦,但有时能吃三碗饭。
在云南昆明,于然在露营基地做饭,人们围着他拍照。
一开始大家都很照顾他,几乎不让他做什么。 后来他主动帮忙,偶尔给大家做饭。 当他第一次做饭的时候,他周围很快架起了四五部手机,大家都在直播。 于然并不介意被拍,“他们帮了我,我帮他们增加粉丝就很好了。”
营地里几乎所有骑行者都在搞自媒体,还有人从早到晚都在直播。 有的直播间几十人观看,“赚不了多少钱”,但主播们却依然乐在其中。
深夜,营地里没有任何照明设施,废弃操场的城堡在夜色中若隐若现。 城堡脚下,骑行者围坐在一起,利用各自的光源打造亮点,围着炭火进行直播。
于然坐在其中,用手机浏览熟人的直播间,关注他们的流量状况,时而与他们连线。 他看上去轻松自在,甚至可以取笑别人——就在十几天前,这个年轻人和别人说话时还会紧张得把衣服勒紧。
雨然的父母经常出现在刀哥的直播间。
他们找不到儿子,只能通过这些网友的直播和视频拼凑出孩子的下落。 为此,富成国几乎看了刀哥的每一场直播。
看到羽然状态不错,他们心中稍稍松了口气,但又很难真正安心。 “他一个人在外面,怎么放心?万一遇到坏人,被骗了怎么办?” 富成国坐在饭桌上,没吃几口饭菜,表情沉重。
林翠芝正在和丈夫通电话。 她哭道:“到底为什么在直播间这么说我?” 母亲听上去很生气,说了几句话就泪流满面。 “哪个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?我只是希望他好好学习,我做错了什么吗?”
他们总是难以面对羽然退学的事实。
“家里条件实在是太差了。” 付成国说道。
他家所在的村子曾经是当地的贫困村。 2009年之前,这里不通车,必须步行下山。 镇上的居民指着远处的小山说:“你只要看看,就知道‘山卡卡’是一个多么贫穷的地方。”
大多数村民都是农民。 他们过去靠种植烟叶赚钱。 后来,烟叶卖不出高价,“没办法活下去”,富成国就开始养猪。
这几年,富成国起早贪黑,一直在亏损。 他想出去打工,但家里有两个病重的老人。 两个孩子都在上学,家里欠下10万多元外债。 “连吃饭都得贷款。”
富成国想让宇然读书。 “如果你不上学,你的前途就毁了。我家里没钱读书,所以我只能一辈子种地,一年也赚不到2万元。”
这位彝族男子流下了眼泪,弄湿了三张纸巾。 他害怕羽然会重蹈他的覆辙。
羽然内心深处知道,父母是爱他的。 一家六口每个月的花费是2000元,而他每周却得到近200元的生活费。
“家里再困难,也要供他读书。” 付成国说道。
于然从5岁起就住在校园里,每年回家的次数不能超过一次。 富成国和林翠芝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外面是什么样子。 回到家后,雨然沉默寡言,与父母沟通甚少。 他的父亲初中都没念完,母亲“连几个字都看不懂”。 虽然只上了高一,但羽然已经成为家里读书最多的人了。
他也尝试沟通,但觉得父母无法理解,最终骂他“不听话,忘恩负义”。
自行车道上,来来往往的人们向于然讲述着他的教育理念,强调“父母不要给孩子太大的压力,健康快乐才是最重要的”。 但在大山深处,富成国坐在一间四壁光秃秃的房间里。 他无法判断“幸福是否重要”。 他只能双手合十,反复说道:“反正我们就是觉得孩子应该好好学习,读书才会有更好的未来。” 它可以更广泛。”
深夜,付成国和村民们围坐在电炉旁,谈论雨然。 几乎没有人理解羽然的选择。 “学习是唯一的出路。” 这是他们的共识。 一群人的身后,该地区唯一的一所乡镇中学,晚上十点还灯火通明。
“我女儿在我家门前上学,她生病的时候我都没见过她,只给了她一些药,她就回学校了。”一位村民说。 另一位村民拿出手机,从当地媒体上取出了一份报告 - “一个偏远的山村连续三年培养了来自太阳Yat -Sen 的三名学生。”
在视频中,一位当地干部在一次采访中说:“学习是最后一句话,激发了村民的信心和决心,无论这有多困难,都将他们的孩子送往学校。”
“这些孩子改变了命运。” 一些村民充满情感。
尤兰不这么认为。 “他们总是觉得他们不必忍受上大学的艰辛。每年在该国有多少大学生。之后,他们必须参加研究生的入学考试并找到一份工作。有多少好他们可以在一年内获得工作吗?”
在说这些话时,男孩蹲在地上,紧紧地挤了。
在这次旅程的开始时,Yu Ran曾想过:“如果我没有一分钱,我将永远不会回家。” 最近,出来两个月后,尤兰(Yuran)决定暂时回家。
在他的个人帐户上发布的视频中,他看上去很晴朗,脸上笑着说:“我已经多年没吃过杀了猪的米饭了。我想回去吃新的米饭年。”
但是在相机上,他低声说话,声音令人讨厌:“实际上,视频中的一切都是虚假的。”
从仅尤兰(Yuran)的自我媒体帐户的地位来看,这是一个故事,讲述了“一个沮丧的男孩,通过骑自行车成功地拯救了自己”。 他经常发布旅行到不同地方的视频,每次出现时都会微笑着充满活力。 先前对“ 2008年患有抑郁症的年轻人”的描述取代了“康复之路的男孩”。 网民愉快地评论说:“我觉得尤兰的病情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”,“我相信您的抑郁症已经治愈了。”
但是尤兰(Yuran)对他的帐户名字冷冷地说:“没有治愈方法。我只能说我正在死亡。”
尤兰(Yuran)必须在短视频平台上发布的每个视频。 在正常情况下,他觉得自己的眼睛阴沉,表情很累。 拍摄时,他需要努力动员自己的情绪并学会表演“阳光明媚的微笑”。 他可以拍摄10秒的视频,直到十几次。 起初,这是要显示一个更好的状态,但后来是因为道弟兄告诉他:“您需要在帐户中显示自己正在慢慢越来越好。”
实际上,超过两个月的骑行没有“治愈”他。 每天晚上骑车时,他都会依靠解剖的视频来帮助他入睡。 最近,他直到深夜两到三点才入睡。
他有点厌倦了在旅途中看到风景。 旅行者给了他帮助和陪伴,然后分散了。 在短期幸福之后,他心中仍然沉重而无法解决的压力。
自离开家以来,Yu Ran的捐款总共收到了40,000元人民币,大多数人都寄了回家。 经过一个多月的消费,他只剩下3,000元人民币。 “我觉得我每天什么都不坐。”
Yu离开家后,她的母亲出去工作,她的父亲独自一人呆在家里,工作,做饭和照顾老人。 不久前,他看到牛和猪的价格再次跌倒。 艰难的一年后,他可能不得不再次亏本。
Yu Ran在云南林肯的家里做饭。
尤兰(Yuran)无法安心地骑行。 尽管无数的人告诉他“今年不要考虑任何事情,休息好,玩得开心”,但他无法放松。
他仍然选择回家,不要在新的一年里吃杀了猪的米饭,而是要帮助家人工作并减轻父母的压力。 他也有一个隐藏的自私意图,想教他的父母如何做自我媒体。
半个月前,哥兄弟弟兄拍摄的视频突然变得流行。 超过100万人参观了现场广播室,粉丝的数量增加了70,000,达到80,000。 Yu Ran认为,互联网可能是他目前唯一的掌握。
Yu Ran说:“我的母亲从早上到晚上砍了数千颗甘蔗茎,赚了一百或十元。她可以通过制作视频来赚取数百,一千人。
互联网诱惑并困扰着他,争议遵循了交通。 “当他们看到我状况良好时,他们开始攻击我,并告诉我要快速学习。他们说我在互联网上迷路了。” 这样的评论使尤兰烦恼和焦虑。 每当他看到他们时,他都会阻止评论者,其中无数。 有多少条消息被阻止?
他不觉得自己“迷失在互联网上”,但只承认他期望从互联网上获得回报。 他想象,他的父母将不再需要为金钱而努力工作,“如果简短的视频变得流行”。 他还希望互联网在他18岁结束后能为他积累最初的资金。
“我想在上大学并提早赚钱的时候开展业务。” Yu跑了说。 他熟悉各种著名企业家的生活经历,例如刘上大学的故事,全村养育了500元和76个鸡蛋。
他渴望“从头开始并在年轻时就成名”,直到大学毕业后四年就“通过为他人工作来赚钱”。 他说,他想带他在世界各地重病的祖父母,也不想让他的父母担心金钱争吵和生计。 并低下头。
他为谈论的那些崇高的梦想而不是一次骑行而被实现。
“许多人漫长的旅程寻找一种缓解的地方。当他们真正出来时,他们会发现什么都没有改变,因为事情本身仍然存在并且尚未解决。” 在嘈杂的营地中,猫兄弟坐在角落里,看着骑自行车直播的骑自行车的人说话,他说:“但是短暂的幸福就足够了。许多事情本身没有答案。”
但是尤兰(Yuran)仍在寻找答案,觉得他的胸部“仍然有火”。 他不知道大火的来源,但是他渴望大火可以完全扑灭的那一天,他可以“真正抛弃所有压力,不要考虑任何事情”。
(应受访者的要求,Yu Ran,,Lin 和Wang Wei是假名)
-结尾-
由中国青年日报生产·中国青年网络